第157章 凯旋

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/畅读/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，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。

凯旋

长安城，自李璘篡位以来，从未如此沸腾过。</p>

消息一夜之间烧遍了长安的每一条街巷。</p>

武悼天王冉闵，率乞活军，已至城外十里！</p>

西域三十六国联军，三十万颗人头，尽数在此！</p>

百姓们疯了涌上街头，他们要亲眼看看那传说中杀胡如屠狗的无双猛将，要看看那支从尸山血海中归来的铁血雄师。</p>

他们挤满了朱雀大街，爬上了屋顶，探出了窗口，每一个缝隙都塞满了攒动的人头和兴奋的眼睛。</p>

朱雀门外，早已清出了一片巨大的空地。</p>

金吾卫排成铜墙铁壁，将狂热的民众死死拦在外面。</p>

可那山呼海啸声浪，依旧一波高过一波，几乎要将巍峨的城楼掀翻。</p>

兴庆宫内。</p>

李隆基将一只上好的白玉茶杯狠狠掼在地上，碎片四溅。</p>

他胸膛剧烈起伏，花白的头发散乱，那张曾经威严无上的脸，此刻愤怒而扭曲。</p>

“他……他敢！”</p>

“他怎么敢！”</p>

李隆基的声音嘶哑。</p>

他指着前来传旨的那个面无表情的内侍，手指抖得不成样子。</p>

“让朕，和太子，去朱雀门外，迎接一个臣子？”</p>

“他把朕当什么了？把大唐的体面当什么了？！”</p>

一旁的李亨，早已面无人色。</p>

他瘫坐在椅子上，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。</p>

他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，心中只剩下冰冷的恐惧。</p>

他知道，这不是迎接。</p>

这是示众。</p>

这是那个逆子，那个暴君，在向天下人宣告，旧日的君王，已经禅让。</p>

他们昔日的荣光，如今都成了衬托他无上权威的垫脚石。</p>

那传旨的内侍是李璘新提拔的心腹，脸上没有丝毫波澜，眼前这两个暴怒和恐惧的前朝君主，只是两件没有生命的摆设。</p>

他尖细的嗓音再次响起，不带情感：“太上皇，陛下，时辰不早了。冉将军的兵马已至城外，文武百官，诸国使节，可都在朱雀门等着二位呢。”</p>

“陛下有旨，此乃国之大典，万万不可误了吉时。”</p>

“否则，陛下会不高兴的。”</p>

最后那句话，轻飘飘的，却像一把重锤，狠狠砸在李隆基和李亨的心上。</p>

李隆基的怒火瞬间被浇灭了，只剩下刺骨的寒意。</p>

他看着那个内侍，又看了看门外侍立的、甲胄森然的玄甲卫士，那股子冲天的怨气，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、绝望的叹息。</p>

他还能怎样？</p>

反抗？</p>

拿什么反抗？</p>

用他这把老骨头去撞墙吗？</p>

他缓缓闭上眼，再睁开时，眼里的火焰已经熄灭，只剩下一片死灰。</p>

“更衣。”</p>

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。</p>

李亨被宫人搀扶着，手脚冰凉，机械地任由他们为自己换上早已备好的朝服。</p>

那明黄色的十二章纹冕服，穿在身上，却感觉不到半分尊贵，只觉得沉重又冰冷。</p>

两架华丽的马车，在玄甲卫士的护卫下，缓缓驶出兴庆宫。</p>

车帘被刻意地高高卷起，将车内两人的面容，清晰地暴露在长安所有百姓的眼前。</p>

街道两旁，那原本山呼海啸的欢呼声，在看到这两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时，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。</p>

有人茫然，有人同情，更多的人，则是用一种看热闹的、幸灾乐祸的眼神，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们。</p>

“那……那是太上皇？”</p>

“还有太子殿下……”</p>

“天啊，他们怎么会在这里？陛下……不，新皇，竟然让他们来迎接冉将军？”</p>

窃窃私语声汇成嗡嗡的声浪，像无数根细小的针，扎在李隆基的皮肤上。</p>

他挺直了腰杆，维持着自己身为帝王的最后一点尊严。</p>

可那微微颤抖的嘴角，和死死攥住膝上袍料的手，却暴露了他内心的屈辱和煎熬。</p>

他想起了自己当年登基时的盛景，想起了万国来朝时的意气风发。</p>

那时候，他才是这片天地唯一的主宰。</p>

可现在，他却成了这场盛大庆典上，最可笑的那个丑角。</p>

李亨则完全不敢抬头，他把头埋得很低，恨不得能缩进地缝里。</p>